走过川藏线,去过布达拉,知道了信仰的巨大力量。
过了成都。康定以后,就能见到磕长头去拉萨朝拜的藏民,要多少时间?据说长的要三年。
一路上,都能不时的见到。在无际的高原草甸,路没有尽头,静悄悄地,认认真真地,一步一磕地,是清一色的男子,都很高大。我定定地傻傻地看着他们趴下、起来,趴下、起来,再趴下、再起来-------天哪,这条朝拜之路真的是用身体丈量过去的。看着他们起伏的身影,我的眼眶湿润了------- 是感动,无法不被他们的虔诚感动。当我回来之后,与人说到这些磕长头的朝拜者,我常常听到一声叹息:傻啊!可见过他们的我丝毫不敢用“傻”来亵渎他们。
我看到的是信仰的力量。
我难以用语言来描述那种画面。
他们的身上是一条材质牢固的围裙,从脖下及脚踝;他们的鞋面上包裹着一块皮,从前脚掌一直翻卷到脚面;他们的手掌上套一块木板或牛皮,手肘多是一副护袖。所有被保护的部位都是每磕一个头时与地面完全接触的部位。一个长头的长度,应该这样计算:如果是正踮着脚尖的芭蕾舞演员,那么他的两手还必须笔直地上举,从脚尖到指尖的长度就是了。
据说藏传佛教的信徒一生必须要磕满10万个长头,为的是修来世。他们似乎并不在乎此生。因着这个信仰,他们辛苦勤奋地劳作,把钱积攒起来,然后很多人变卖家产,揣着上了路,到达布达拉宫,便把家财悉数捐给宫里,有命回去的,再重新创业。而人说有的藏民真的就病死在了途中。
非常悲壮的话题。
听来匪夷所思。但是,没人可以怀疑他们对佛主的赤诚之心。
他们辛苦的一生就是这样简单。拉萨大昭寺门口、布达拉宫门口,都是在原地磕长头的信徒,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,一个接着一个的磕,从早晨磕到夜里,游客们自己看到发傻,傻傻地只会想一个问题:怎么磕得动呢?但是,他们的每一个长头都磕得有质有量,面前地上用来计数的佛珠,每磕下去一个就由右往左拨一个过去。没人会弄虚作假的,因为“神灵”正看着他们呢。
而在所有的寺庙,或大街上,到处可见转经的人,街旁立有转经筒,经过时一个个拨它转起来;手持的经筒是走着坐着都在转,没有一刻消停的;在布达拉宫围墙外,转经的人顺着一个方向——顺时针方向,很壮观地转。还有绕着圣山圣湖转的。我汇入人流跟着他们转,转多了地方,以至于跨进商场、超市总是下意识地往左边拐,想顺时针先转一圈,
我是个被旋进去的游客,一切都是不由自主。我观察转经的人。而被我观察着的那些转经人,都是面带虔诚,庄严肃穆,右手转经筒,左手佛珠串,眼光专注,嘴里念念有词------ 他们步履不快不慢,脚步沉稳有力。为着来世,他们默默地做着他们认为此生中最重要的事。与自己幸福的来世相比,身体上的劳累又算得了什么呢!
他们的生活有着明确的目标,对佛的信仰使他们心甘情愿地吃苦受罪,心甘情愿地倾尽所有。
我在扎什伦布寺和布达拉宫等地都见到了那些为修缮寺庙、殿堂自觉自愿出工出力的义工,很多都是妇女,她们弯着腰吃力地将一袋袋的修缮材料背上、扛上宫,然后爬上高高的墙脊,拉起一头扣死在固定物上的绳子拴在腰间以作保护。她们跪在墙头上啪啪啪地用木块将一种红泥把墙屋脊压实,拍打到红泥干干地泛出光泽,像大理石般坚硬而光滑。可还不歇手,继续啪啪啪地拍,我想,她们是要把它们拍到花岗岩似的了。她们不会偷工减料,更不会消极怠工,她们愉快的为她们心中的信仰劳动着,她们边劳动边唱歌,声音高亢嘹亮,从布达拉的墙头飘出去。从她们身边走过,你会受到她们快乐情绪的感染,忍不住要跟着一起放歌。
为了来世,也许他们不在乎此生。但是,我又分明地看到他们对今世生活的热爱。
藏民身上的装饰品从头到脚有好多件,脖子上的彩色珠链往往要套好几根,耳朵上、手腕上、头发上、腰间------- 都有饰品在恍你的眼。有意思的是,我挂脖子上的一根价值20元的项链引起了藏人的极大兴趣——一个老妇人从背后上来抚摸我的项链,把我吓了一大跳;饭店门口的一个藏女站我身边默默地一直盯住我的项链看,当我发现时,她朝我不好意思的笑,然后用老外似的语调说——“好看”;八廓街饰品店的老板,一个中年男子,问我,从哪买的?说做了20多年生意,没有见到过。我知道,如果他能进到货,一定能赚上一笔,因为有太多的藏民喜欢着呢。而我的项链是一种亮亮的大红色,每颗都是多立面,长长的在脖子上绕了三圈。我真该拿下来送给爱恋地抚摸了它的那个老妇人。
藏民居也是很富特色,尤其是窗户,美得让我意想不到。他们会在外框墙上用漆将窗户的轮廓大大地凸显出来,窗户则是精致的雕梁画栋式的,有丰富的色彩,犹喜用橘红、靛蓝、翠绿、火黄------- 都是色彩系列中最最亮的一种。高原上,光照强烈,他们安装在窗户上端用来遮阳或装饰的都是艳丽的布幔,均是多色相拼而绝无单色的,上面打满褶子,成木耳状,在蓝天白云下的清风中飘逸,呀,真是说不出的美丽。在平原地带,我们是绝不会将某些颜色搭配在一起使用的,但在西藏,那种大胆的配色让画家都要惊叹!藏民的色彩感真是特别的好,是高原赠予他们的天赋吧。而很多藏民家宽宽的窗台上,都摆放着开满鲜花的花盆,你只要把他们的窗户纳入你的相机镜头,就是一幅富有诗意的画,而且似乎从每一个窗口都要飘出歌来呢。
我在路边摆弄我的相机时,几次遇上主动要求拍照的藏族妇女,她们凑过头来看我相机里面的照片,互相说着我听不懂的藏语,然后开心、天真、羡慕地笑出声来,再然后用手指指我的相机,指指自己,看到我笑着点头,其中一个原本将孩子抱在胸前的年轻女子,麻利而迅速地一把把孩子甩到了背上,三下五除二地用带子捆好,站直了等着我按快门。我差点大笑,那小孩幸亏也是天生的爱美,从妈的肩后好歹怯怯地探出了个头来,才有今天我手中的这张照片,我猜还是三代的合影呢。但她们并不要照片,只是过来兴趣盎然地看被拍下的自己,又是开心地笑一阵,然后挥挥手洒脱地就走了。
她们的爱美爱生活真是一种自然的天性,真真的,可爱极了。
……
信仰使他们愿意付出:金钱、劳力、智慧……还有对生活的激情。
他们的信仰造就了辉煌的布达拉,成就了灿烂的藏文化,也幸福着自己的生活。
因为有信仰,他们快乐,内心充实……
——真的,这是一群有信仰的人,值得我们尊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