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节交替

武进区前黄实验学校     朱 锐  

“人生若只如初见，何事秋风悲画扇。”纳兰，有人说：生如夏花之灿烂，死若秋叶之精美。可是你呢，葬送在最华丽的年岁，还是上天不忍再让反诉的喧嚣玷污你那纯真的心灵，才将你过早地召去？

佛说，缘起缘天，六道轮回皆因果。我与你纠缠了几世，却只能目送你如流星坠落，生如四季，我只你，而你却不知。

春天的府中，满是生命的气息。残冬的寒意尚未褪去，那裹着一袭貂裘的身影，竟似乎荡漾出几缕连春意液化不开的惆怅。少年郎，你可记得我，静静绽放在窗口的桃花。我的生命便只存在你的世界。小小的书房，略带忧郁的少年，优案阅读，《诗经》的“青青子矜，悠悠我心，但为君故，沉吟至今。”《论语》的谆谆教诲：“学而时习之，不亦说乎……”还有魏晋名士风流高雅，唐诗宋词工笔之精。小小的少年，便在这一块偌大的空间里接受着几千年汉文化的熏陶，一如璞玉，在经史子集的雕琢下，迟早会绽放出夺目的光芒。只是，春意早逝，枝头也只剩我那一朵行将凋谢的花。我注视着你的成长，只盼来生再聚。

如夏了，纳兰，你心中应有了太多的欢喜吧。新婚燕尔，温婉的妻子，还有三两知交好友，这个夏天，你的名字已随着你的词集名满天下。我依月静静注视着你，栖身在灰色水缸中的荷花。依旧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。清晨，你抚摸着荷叶上的露珠，剔透的像你不染尘埃的心灵；午后，你撑一柄油伞，为风雨中蜷缩的我遮蔽风雨，纯真的笑靥仿佛不应属于这纷扰的世间；傍晚，暮色回合，夕阳的余晖透过你低声吟诵的许长身影，勾勒出一圈金色的光晕。此时的他，似乎是一个徜徉在文字之海的精灵。只叹我的生命如此短暂，枯黄的叶片，枯萎的荷花，最后一眼是你明媚的笑颜。

秋意已浓，只是那一抹憔悴的风景，徒增伤感。轮回二世，我依旧牵挂着你，纳兰。只是此刻的你，竟是如此颓唐，深秋的寒意刺骨而冰凉，而更冷的是你毫无生气的背影，“被凉……莫嫌春睡重……当时只道是寻常。”细不可闻的呢喃随风而来，恍如隔世的记忆，如今却只剩悲凉。亲爱的纳兰，上天给了你太多太多，却注定要夺走你，生死无常，秋风凄婉，似是才情绝代的词人，也无从抵御挚爱逝去的殇。可是，我只是你桌边那一盆绽放的昙花，我纵然绽放自己的美丽，却也换不回你的笑靥。更何况，我的美丽转瞬即逝。等我，纳兰。

冬雪纷飞，我却仍在枝头绽放。这一世，我是傲雪的寒梅，却孤独的守望着一片空旷的天地。蓦地，从远方走来一队长长的人影，那是送葬的队伍，起身在这块家族的墓园，我早已看破生死。间或还有犬吠隐约传来，低低的呜咽好像叙说着什么不可名状的痛处。我开始思念远方的纳兰，此时的他，风华正茂，应是早已名满天下了吧。小小的坟茔孤独地隆起，厚重的石碑却让我心神俱震，纳兰性德之墓。我的纳兰，你为何会躺在这里，这片低矮的土丘，又如何能盛放你孤高的灵魂。

我无法忍受寒风的呼啸，更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。正值而立的纳兰，又如何会沉睡在那一块小小的空间？我纵身一跃，花瓣轻轻洒落在他小小的坟茔上，雪花细密，很快便覆盖了天地间的一切，上下一白。

人生若只如初见，纠缠几个轮回，我终于能和你在一起，纵然沧海桑田，季节交替，我们从此不离不弃。纳兰，你听得见么？

点评：

文章构思巧妙，想象丰富，将自己化为四季不同花朵，季节交替，人生多舛，而文中的“我”俨然是纳兰的知己，见证纳兰的苦读、新婚、失意、早逝，为他开，为他谢，同他喜，同他悲，而四季花开花落也预示着纳兰短暂却绚烂的一生，立意之巧，角度之新让人眼前一亮。

文章描写细腻，韵意灵动，惊才绝艳的纳兰，君子之德的纳兰，英年早逝的纳兰……小作者用清新隽秀、略带哀感顽艳的语言回溯岁月，用剪影刻画般的笔法将时间定格在属于纳兰的岁月中，也将这一幅幅画面栩栩如生地展现在读者面前，小作者语言功底之深，刻画笔力之强让人不禁赞叹。

文章感情真挚，自然流露，都说纳兰痴狂，“我”又何尝不是?纳兰其人，纳兰其情，纳兰其生，小作者娓娓道来如数家珍，而文中流露出的对纳兰的喜爱、惋惜、甚至痴迷，字里行间处处可见。曾有人感慨：“家家争唱《饮水词》，纳兰心事几人知”，若小作者将纳兰词更多地融于文中，感情之表达恐会更自然深刻。

纳兰性德以自然之眼观物，以自然之舌言情，小作者颇有其风范，文章的确为一佳作。

常州市翠竹中学  陈丽